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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选择

我时常感觉自己有精神分裂的迹象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我痛恨那些罪犯。我恨他们给社会带来了危害，我恨他们犯罪的时候从来不想想别人，甚至想想自己的亲人。可另一方面，我同情很多犯人。我知道很多人犯罪都是被逼的，我知道他很多人都不愿意这样做。

所以我恨他们，所以我爱他们。

像是地狱，也像是天堂。

我做不到像邵组长那样有一颗坚定的心，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从不烦恼这些事情。可我也做不到像赵明坤一样，既然选择了黑暗，便成为黑暗中的行者。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纠结，敏感。

“你也喜欢看星星么？”我问道。

赵明坤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星星？”

我没有说话，因为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成功的概率有些低。”我坐起了身子，然后缓缓的说道：“而且如果失败了，将来有人看到的话，我们会很尴尬。但如果不试一试的话，我们最后的下场只有两个。”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其一，我们会死在这里。”

然后是另一根：“其二，我们会被警方抓~住。”

赵明坤笑了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不妨试一试。”

这是一个很冒险而且很丢脸的一个方法，但是按照时间来估计，关增彬应该已经带谷琛等人赶到这里了。那么王二狗应该也在这行列之中，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来救我们的话，一定是王二狗。

在精神病院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王二狗只凭着一只鞋便把藏在下水道三天的一名精神病找到了。王二狗的鼻子真的很灵，或许精神上的物种认同让王二狗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王二狗是一只拥有盗墓技术的狗。

他对墓穴的认识，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来的更深刻。

而这个计划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排便，通过气味引王二狗前来。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充满想象的计划，好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羞耻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于是我们施行了这个计划，而且用那麻袋将这团污物甩到了天花板上。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大乔小乔外婆桥。

赵明坤为了打破尴尬，说道：“刚才我看到你大~腿~根后面有个胎记。”

我怎么感觉比起之前来更尴尬了。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父亲也是杀人犯，我从小生长在监狱。你知道监狱里的犯人看到我的胎记都怎么说么？他们都说我有福。到时候如果被人杀了，头被人砍了，但只要有胎记在，就不会认错。”

赵明坤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这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明坤会哭。是听到了我的话，还是看到了我的胎记？

“你，你没什么事情吧？”我问道。

赵明坤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复杂，她说：“如果我们能出去的话，你不要盗墓了。这袋子里的东西足够你下半辈子了，做个普通人多好。你没有杀过人，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好和你小女友过日子，明白么？”

说实在话我不明白，赵明坤对我和别人，似乎完全不是一种态度。她对别人向来都很冰冷，和唯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种不一样的温柔。

而且我的确不是盗墓贼，我是要抓她的人。

我没有说话。

等待，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听到了铁板上面有什么东西走过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很是清晰。

“谁在上面！把插销拔开！”我赶忙站起来喊道。

铁板被人打开了，我用手电筒照去，王二狗的大脸出现在了光线之中。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王二狗帅的不得了，真是恨不得抱着猛亲他一顿。

“主人？”王二狗喊道。

“来，你踩在我肩膀上上去。”我对赵明坤说道。

赵明坤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上去你怎么上？还是我先把你弄上去吧。”

的确，虽然只有三米，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我站在赵明坤的肩膀上，她缓缓的站起来，王二狗也在上面帮忙，把我连拉带拽的弄了上去。

回头去看赵明坤，就见赵明坤将手电筒往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一插，然后退后了几步，紧接着就是一个助跑。她一脚蹬在墙面上，然后借力往上，两只手便已经扒在了窖口上。不等我和王二狗去拽她，她自己便已经翻身上来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实在令我佩服。

可既然王二狗来了，就说明关增彬带着警方的人赶到了。怕用不了多久，那些人便会巡着王二狗过来。如果再留在这里，恐怕赵明坤就走不了了。想到了这里，我说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赵明坤皱起了眉头，但没有说什么，跟着我一块往外面跑去。

一个岔路口处，一道光线照在了墙上，看样子拿着手电筒的人不时便会从岔口处走出来。

“我们分头走。”我对赵明坤说道：“现在能来的，除了警察之外没有别人了。我们几个能跑一个算一个，赶紧。”

赵明坤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小心。”

我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楚：“我们还会再见么？”

“会的。”

赵明坤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一条岔道中。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也带着王二狗走进了另一条通道中，反正有王二狗在，我也不担心会迷失在这里。

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她还是不幸落入了我们的手中的话，那只能怪她运气太差了。我和她太相似了，看见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有着这样一种警察执念的赵明坤，又会坏到哪里去呢？

最好还是永远不要见面了。

“怎么搞的！”邵组长将办公室的桌子拍的“咣咣”作响，我从未见过邵组长发这么大的脾气，办公桌似乎也要被他拍碎了：“这样还能让她跑了？我不是让你盯紧她么？为什么她还是不见了？”

我低着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她太狡猾了，二狗把我们从地窖救出来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可一个没察觉，她就消失在了一条岔路里，我和二狗再追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这件事情都是我的责任，你处罚我吧……”

邵组长看了我很长时间，问道：“二狗，是这样嘛？”

“就是这样！”二狗点点头。

真是一条忠诚的狗，可惜用不了多长时间，二狗就要回到精神病院里去了。我很舍不得二狗，因为很多人身上，都没有二狗的品质。否则，小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抛弃二狗。尽管，医生说二狗基本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玛丽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情我看也不用过于责备小吴，毕竟赵明坤也多次在我们手中逃脱了。七年都过去了，也就不在乎这一次了。我想，她既然又出现了，恐怕我们还会遇到她的。”

真的还会遇到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摇了摇头，下一次的事情，就留着下一次来解决吧。

邵组长叹口气，又举起了那个茶缸：“也只好这样了，骂也骂过了。现在夸夸你，你能想到用这一点来逃生，确实很厉害。”

有时候，要想活着，就不能要面子啊。

“对了！”关增彬在一旁说道：“你们在墓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处都是尸体。”

我这才将墓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对了，怎么不见谷琛？”我问道。

关增彬回答道：“我们去的时候，从墓穴里跑出去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由于离着太远，我们没看到到底是谁。谷琛二话不说就追那个人去了，不过看那样子，好像我们那天晚上在院子里看到的女鬼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经都知道了，那个穿红衣服的人是林黛玉，这一切的事情都和她脱不了关系。这次借着老六复仇心切，黛玉作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而隐瞒当年事情真~相的计划，如果不是二狗，恐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黛玉？”关增彬问道。

“没错！”我扭头对玛丽说道：“玛丽姐，能不能查一查林黛玉父母的身份以及楚眉父母的身份，虽然我知道人是黛玉杀的，可是我还不清楚黛玉到底为什么杀人。还有楚眉到底和楚爷的关系是怎么样，这些还是个谜团。”

玛丽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开始用电脑查了起来。

谷琛无功而返，不过看到我没事，他还是很高兴：“呦，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我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不就是因为这次没带你玩嘛，你要知道如果你在的话，第一天就暴露了。幸好你不在，你看你手上的茧子，根本不适合做卧底工作嘛。懂行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谷琛看了看自己的虎口和手指，说道：“还真是。”

叹口气，他又说道：“我和那人离着太远，跟丢了。”

我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太阳穴：“走，我带你去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