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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彻底玩完

我和阿龙商量准备跟啤酒厂打官司。
张大爷很热心，晚上就把他当律师的儿子喊来。张律师听完我们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就摇摇头说：“这事很麻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张律师给我们分析，这家啤酒厂是大型国有企业，又是江城市的纳税大户，是市里面的重点保护单位，“跟他们较劲，就差不多是在和江城的政府较劲。”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为什么李晓静当时给电视台、报社打电话，一开始对方答应派记者过来采访，后来又突然置之不理了，肯定是人家回过神来又被吓回去了。

“就算打官司最终打赢了，诉讼的整个过程也得有个一年半载的，非拖掉你们一层皮不可。”

“更何况，到时候啤酒厂再耍耍赖光说赔但就是不给你钱，你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人家再拖拖你，那就不知道这官司猴年马月能结了。”

张律师摇着头，苦思冥想还是认为打官司不太切合实际。

我跟阿龙一听张律师这么一分析当场傻了眼，没想到打官司有这么多的道道，还这么困难重重。

张律师也叹了口气，“说实话，这种憋屈我们律师受的多了，明明打赢了但就跟打输了一样。”

商量到最后，张律师给我们的建议就一个字，“忍”。

除了忍，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好在我们小餐馆的底子还在，好在我们都还年轻，通往成功的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我们还可以继续努力。

餐馆已经歇业了半个月，好在叶哥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也早就嚷嚷着要出院，等到餐馆重新营业，这件事情也将会慢慢淡去。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是我从诗盈带给我的伤害中领悟出来的。

这天中午，我刚和叶哥从医院的食堂吃了饭上去，就见病房的护士招着手喊我们，“哎，15床的，你们已经拖欠医药费了，赶紧去补上。”

我和叶哥一听都愣了一下，我问护士，“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交了十万块钱呢？”

护士不屑的看着我，眼睛一翻嘴角一斜，“不信？不信你们自己对单子去啊。”

说完哼哼着扭着大屁股走了。

叶哥连忙抓着我的手说：“兄弟，我们赶紧出院，这医院***就是个黑店。”

我劝了劝叶哥，下午上班时自己跑到医院财务室去对单子。

“嗯？已经欠了四万了，”那会计摇摇头，一脸不解，“不是几天前就下过催款通知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我猜想是值班护士光顾着煲电话粥跟男人亲热，把催款单忘在哪里了。但现在我急的是，怎么会还欠医院四万块钱呢？要知道十万块钱对我来说是一笔怎么也用不完的巨款。

“您再仔细帮我对对”，我对会计讨好的堆着笑，“我们可是交了十万块钱呢。”

会计还算和气，对了一遍单子说：“没错，就是这个帐。”

见我还在疑惑，她就解释，“当时你们要是用国产的药，这十万块钱就够了，但现在你们用的都是进口药，这差别就大了。”

我一听脑袋轰的就大了，直懊悔当初不应该那么坚持打肿脸充盘子，非坚持要给叶哥用进口药。

但是，鬼才知道这进口药和国产药贵贱差别这么大，这该死的护士，她当时不是说就贵一点吗？妈的，到底识不识数啊？四万块钱，就贵一点？要人命了！

阿龙的老底已经让我掏空了，现在我上哪去淘弄这四万块钱？我脑袋涨的生疼，一种天欲亡我的悲凉从脚尖蔓延全身。

虽说做生意赚了三万多块钱，把餐馆转让了还能折腾回万把万，但我怎么跟阿龙开口呢？这可是寄托着我和阿龙整个梦想的事业基石啊……

泱泱的回到病房，真是怕见谁谁就来，阿龙也到了病房正陪叶哥说话呢。

看来叶哥已经把医院催款的事跟阿龙说了，他就直接问我，“还欠多少？”

“四万”，我小声地说。

“什么？”阿龙和叶哥都跳了起来。

一阵躁动之后，阿龙陷入了他一贯的沉思境界。

叶哥却急得跳脚，一个劲拍打自己脑袋，自己转着圈圈自己言语着，“***，这回糗大了，这咋整，这咋整？”

又听叶哥自己骂起自己来，“***，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不干人事，害自己还害人！”

又苦着脸埋怨，“吃吃喝喝什么家底都没攒下，这可咋整呢？”

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家里说说，虽然家里的生意也刚刚起步，但三四万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大不了挨一顿骂，以后赚了再还他们就是。

“晓彬，我们把店盘出去”，阿龙突然起身说道，看他的神情已经下定了决心，“加上赚来的钱也就够了。”

“这怎么行？”叶哥瞪着眼睛先叫唤起来，“这可是你们吃饭的家当！”

我也说可以跟家里要一点。

阿龙看着我摇摇头，一脸的悲凉，“晓彬，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在江城这地面上，就算你有再好的经营头脑，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外地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阿龙虽然有时迂腐，但这一次他的确说中了我的死穴。的确，我已经对这座城市彻底失望了。

主意一定，我和阿龙先把赚来的三万块钱交到医院，请求医院宽限几天再把一万块钱补上。

店铺转让告示一贴出去，很快就有人来接手了。

我们急着用钱要价也不高，就整整一万块钱，加上店铺装修精致而且又曾经是个旺铺，边上一家做馄饨的老板捡便宜似的接了过去。

把钱交完，叶哥也嚷嚷着要出院了。医生过来检查一番，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开了出院单。

本来我和阿龙还想把剩下的几千块钱给叶哥当营养费，叶哥愣是给拒绝了，他一个劲对我们嚷嚷，“糗大了，糗大了，哥哥我这次是再没脸混了……”

李晓静听说我们把店铺转了，当场就哭了。我知道，这个餐馆也寄托了她的梦想，这是她初恋开始的地方。

阿龙想把手头剩下的钱给李晓静，怕她再去其他地方打工受人欺负。

李晓静死命摇头也不肯要。

我也怕她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再去找活干，到时候遇到个恶人受欺负，硬是把钱塞给她，“你拿着，我这段时间就跟阿龙一起写小说，很快就会有钱的，你安心念书就行。”

阿龙也附和，“对的，你不要担心，我的稿费快到了，晓彬的构思我也听了，他的小说肯定会火起来的。”

李晓静把钱放到桌上，平静的说：“我不是因为缺钱来找活干的，我家里条件很好的，只是我娇生惯养惯了，所以有意锻炼锻炼自己的。”

见我和阿龙疑惑的样子，她就问我们，“你们见过一个家庭困难的，有穿一身名牌衣服去打工的吗？”

我这才仔细回过味来。的确，李晓静身上穿的都是道道地地的名牌，而且那一天她选择那条情趣内裤时，我记得我交了三百块钱。

要是一个靠打工养活自己的女孩，这个价格足以让她吓得退避三舍，但那一天她的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我信了。又见李晓静从挎包里掏出一条软中华给我们，说是安慰我们一下时，阿龙也信了。

但我还是有些心疼，即便她家庭条件不错，但这一条软中华可抵她在我们餐馆忙活两个月的时间。

“你这是何必呢？”我轻声埋怨她。

她红着脸笑了笑说：“这是免费的。”

“免费的？”

我和阿龙都很疑惑。

“呵呵，我这是偷我老爸的，他不会现的，”李晓静调皮的对我眨着眼，“算是你未来岳父给未来女婿的一点见面礼吧。”

我一时幸福的有些凌乱。但随即我的心又仿似被刀狠狠割了一下，那一幕在啤酒厂门口受辱的景象再次清晰起来。

李晓静肯定有很好的家世，一般普通百姓家庭绝对抽不起软中华，即便摆阔气也就是逢年过节罢了。

要想让一条软中华消失而又不受责怪，答案只有一个，这家人不是富的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就是不愁没人巴结的有权有势者。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离开她，你配不上她，你不要遭践了她美好的未来。”

该是割断这情丝的时候了。我打定主意，过两天就跟回老家完婚的阿龙一道离开江城，从此不再回来。

看着依旧在我面前一副小女人幸福摸样的李晓静，我差点要崩溃。好在那一天她有课很快就走了。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阿龙，阿龙一时有点无法接受，“晓彬你要后悔的，以后你可能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了。”

我对阿龙说：“我知道，放弃她，我一辈子都可能在怀念她的过程中度过，但是我要是不跟她断了关系，我就会害她一辈子，你知道我配不上她。”

阿龙让我再仔细考虑考虑，他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倒霉，“你还小着呢，以后展的机会很多，不要轻易就这样放弃了。”

我苦笑着，“这些话也要等到有那一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