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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姚生文

“东翁，这事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失策啊。”李唐宋一进来就做了自我批评。
“是不是咱们银子使得不够？一万五千两银子，难道这还少了？虽然老曹退休了，可事情总要办好吧。死太监，把我的事办好才退休啊。”高建修气馁的问道。

去年，由高建修提议，李唐宋具体操作，送了一万两银子给大太监曹化淳，另外还有五千两则是为了摸到曹化淳的门的交际费。老曹是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的亲信，比那个几年后陪崇祯吊死的王承恩还有势力，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

老曹一开始确实给自己办事了，郑觐光离任后，新的海道大人就不再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了。可没想到啊，老曹这死太监竟然在今年二月光荣退休了。这才四月份，朝廷竟然任命了个专职市舶司提举。

唉，送礼白送了，还给自己送来个专属领导，市舶司就不再是我高建修的私属地了，朝廷看来对这块肥肉眼红了，要亲自来管理了。

想那广东市舶提举司，在万历末年以来，一年上缴国库的税收总过不过五万多两。自己主管市舶司一年，虽然自己也捞了不少，但是上缴国库那可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二十万两啊，整整四倍。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大的功劳，你崇祯怎么也得把市舶司提举这个职位赏给我，让我再接再厉，名正言顺的掌管市舶司，给朝廷增加更多的税收。

要说你崇祯怎么亡国呢，赏罚不分明，老子为了市舶司，那可是把广东有头有脸的人都给得罪了，这才能给市舶司增加这么多税收。不给我升官也就算了，还派个直系领导专门来接收市舶司大权，我以后怎么跟你效命啊。我是穿越者，不跟你计较。但是从这个方面来看，说明你崇祯就不是个高明的领导。

光见这市舶司给你赚钱了，就以为是个人都能干得了这个差事。你以为派个老贡生过来，就能摆平广东这些劣绅土豪？幼稚。

这事情也怪自己，没打听清楚曹化淳的动向，就急吼吼的送银子给他，只知道后来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城门就是他打开的（后人杜撰，不过高建修误以为真），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这死太监一直为高权重的，谁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演义历史害死人啊。造知道他要退休，就不送银子给他，直接送给王承恩好了。

现在不是检讨送礼失误的时候了，是要怎么对付新来的市舶司提举姚生文。

“姚生文乃是贡生，浙江人，今年四十六岁，这是他第一趟差事，没想到却还是个肥差，可能是吏部有人吧。”李唐宋开口道。

“一个贡生，先前没有做官，在京城排队等缺三年，最后竟然得到了一个从五品的高官，这家伙肯定有来头。”高建修觉得这不合常理啊。

“是啊，一般象这样的举人、贡生，平常年景在吏部等待筛选，运气好的得个七品知县，运气非常好的不过六品，他怎么就得了个从五品呢？”李唐宋也是不解。

“他家是巨富？他是什么出身？商贾？”高建修头疼，总要搞清楚这姚生文有什么能耐得到了市舶司提举一职的。

“东翁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姚生文就是商贾出身，家里不算巨富，但也还凑合，早年他还做过生意呢，不过没有混出名堂，所以有去参加科举了。”李唐宋说着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为什么此人能得到这市舶司提举职位了。

是个会算账的，最起码能看得懂财务报表啊。崇祯不笨啊，自己刚才还诽谤他是个笨蛋呢。自己高两成的名声估计早已传到紫禁城崇祯的耳朵里了。现在整个广东都在传高建修怎么贪酷，雁过拔毛的。虽然市舶司收入增加很多，但高建修自己贪得更多，整个一饿狼，把广东的“正经守法商人”们可害惨了。既然广东在传，崇祯在广东的耳目再不怎么敏锐，也多少知道点。

所以呢，崇祯虽然欣赏高建修给国库增收，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高建修，把市舶司当作自己敛财的工具，毕竟崇祯多疑嘛。于是乎，多疑的崇祯，就派了一个会算账的贡生来当市舶司提举了，监督防备高建修，同时又把市舶司重新掌握在朝廷手里。显然崇祯皇帝认为崇祯十一年的广东市舶司就是高建修的私人属地，不然怎么可能有高两成这个外号呢。但是高建修毕竟是振兴市舶司的功臣，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所以也准许小高在市舶司培养点实力，比如陈海涛升任九品吏目就比较顺利。

幸亏李唐宋是个做帐高手，高建修也是在大学里学过会计的，什么资产负债表啊，损益表之类的还没有还给老师。你姚生文就是以前做过帐房，也休想查出这一年来市舶司的一丁点财务问题出来。不过说归说，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四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身便装的姚生文还没到市舶司门口报道，就在马车里听到锣鼓震天响，还以为是那户人家迎亲的，但是哪有下午迎亲的，还纳闷呢。

“下官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吏目陈海涛）恭迎上官姚大人赴任。”姚生文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盛大场面给吓住了。数十整齐划一的壮汉在两个官员的带领下迎接自己。

“高大人，陈大人，太隆重了，本官承受不起啊。过了过了。”姚生文马上就拉起高建修的手谦虚道，把高建修一阵恶寒。

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还承受不起？难道是笑面虎？四十多岁的姚生文保养的不错，面容可掬，给人好感。

“大人鞍马劳顿，是先到怀远驿去休息？还是先到市舶司熟悉一下？”高建修问道。

“怀远驿？”姚生文不解的问道。

“怀远驿是市舶司的产业，大人的衙署还没有整理出来，先让大人和家人到怀远驿休息几天。”高建修解释道，心里感叹老姚命好，自己刚把怀远驿改造好正准备营业，你就来了，怎么也得给你两间总统套房吧，贵宾级待遇。

“公务要紧，本官还是先随高大人到市舶司衙门去熟悉一下。”姚生文先公后私。

“大人请，陈吏目，你先帮姚大人的家眷安排到怀远驿去休息。”高建修吩咐陈海涛，然后带领姚生文进市舶司。

从外街进入，姚生文在街口就看到街道左右各有一高大的牌坊，东牌坊上书两大字：“来宾”，西牌坊曰：“柔远”。穿过街道，就看见了市舶司的大门，那是一座阁楼，阁楼前又是一个大牌坊，上有大字曰：“重译”

姚生文暗自赞叹，确实气派，然后跟着高建修进入了市舶司。先是正厅三大间，有匾曰：“怀夷堂”。

“大人，这怀夷堂就是您的办公衙署，由于以前一直没有提举，所以都空置了数十年，需要打扫归置。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

姚生文点点头，然后跟着高建修继续观摩。后厅还有三大间，有匾曰：“天珍堂”，里面的设置还挺齐全的，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办公。

“这天珍堂乃下官办公的场所，太乱了，让大人见效了。下官由于还有军职再身，一个月在市舶司待不了几天，所有的事务都是陈吏目在主持。要说这陈吏目，还真是个人才，精通夷务，市舶司能有今天，他的功劳最大。走，咱到他的衙署去看看。”高建修说完再往左边走。

吏目厅也有三间，不过没有匾额。本来按照国朝初期的定制，广东市舶提举司，设提举一名，副提举两名，提举副提举各有一名秘书，也就是九品的吏目。按照这个配置，应该有三名吏目，那三间吏目厅，每个吏目各一间。但是，市舶司的官职经常有所裁简。到现在只有陈海涛一名吏目了。在姚生文未上任之前，兼职提举从来不来市舶司，常务副提举高建修也是难道来一次，所以，市舶司的所有事务都是由吏目陈海涛来处理。

陈海涛的吏目厅，看上去非常的拥挤，因为所有的文件物品都在这里。由于老陈要处理的事情多，这三间吏目厅都被他占用了。本来高建修让他在自己的天珍堂办公，但他不敢逾越，死活不肯，一点都不大气。

带姚生文看完了九间大办公室后，高建修又介绍了后院，后院中有观澜亭和水心亭耸立其中，煞是好看，如果办公累了，就可以到后院休息。在亭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水塘，种上了莲藕，放养了鱼。小鱼偶尔露出头，穿过荷叶，悠哉游哉，十分的惬意。

“大人，后面就是库房，共有一百一十六间，专门装卸各种贡品的，不过现在贡使稀少，基本不太用到了。大概有二三十间装了一些市舶司查获的走私物品。其余空闲，被我改装成衙役们起居室了。再往旁边，就是官吏廨舍，共有房三十六间，现在就陈吏目一家就住在里面。下官已经让人空出了十间，正在打扫，并隔成了一个小院子，以后大人一家就住在这里了。咱市舶司基本就这些了。”高建修终于介绍完毕。